时间倒回到2025年4月,B站上出现了一个新名字——“笔给你你来写”。没人想到,短短四个月后,这个账号粉丝突破百万。更令人意外的是,它的主人师文超,白天是一名AOI设备工程师,晚上则伏案写作,用键盘敲出一个个包裹着现实议题的“爽文”故事。
他不是传统意义上的作家,也不是典型的网络写手。他是河南省青年作家协会最年轻的副秘书长之一,却把文学阵地从纸页搬到了短视频平台;他学的是机电一体化,干的是智能制造,写的却是穿越、无限流和系统文。左手拧螺丝,右手执钢笔——这句曾被用来形容理工科文艺青年的俏皮话,在他身上成了真实写照。
从实训车间到B站首页
师文超的故事,始于河南机电职业学院的一间实训室。机床运转的嗡鸣声中,他一边调试设备,一边在手机备忘录里记下灵感。“公差配合”“电路板焊接”这些术语,后来都成了他笔下的隐喻。他曾把职场新人的成长比作“打工人修仙系统”,把非遗传承人面临的困境写成“文化守护者任务线”。这些作品在B站迅速走红,单条视频播放量动辄百万。
“我不是在写小说,我是在讲故事。”面对采访,师文超语气平静,“而故事,本就该让人听得进去。”
他的创作方式很特别:先确定一个情绪点——比如亲情、坚持、孤独,再用“穿越”“系统流”等网感十足的形式包装。一篇讲父亲假装成系统帮助儿子成长的故事,结尾揭晓真相时,弹幕刷满“破防了”。有观众留言:“原来我一直以为是自己努力,其实背后是父母在默默托举。”
这种“糖衣炮弹”式的表达,让严肃议题变得可亲。他说:“生活已经够苦了,如果连看个故事都要沉重,那还有什么乐趣?”
文学,是瘾,也是光
师文超的写作,近乎一种本能。从高中开始,他就保持着每天至少写一篇短篇的习惯。五年下来,手机里存了2700多条未发表的稿子。他说:“写作对我而言,就像呼吸一样自然,停不下来。”
这份执拗,源自他对文字力量的深信。一位抑郁症粉丝曾私信他:“你的故事让我笑了,这是我住院以来第一次笑。”后来两人成了朋友,师文超劝他:“人生是旷野,不是轨道,别被一个目标困住。”还有一位边防战士,在母亲离世后无法归家,只愿看他的视频解压。师文超为此专门创作了一个轻松短剧,只为让那个守卫国门的人,能短暂地忘记悲伤。
最让他动容的,是一个已故粉丝的故事。那是个20岁的年轻人,生前最爱他的作品,去世后朋友联系他,想替他求一份周边。师文超做了枚印章寄去,后来,那份对自由的向往,被他写进新作里。
“有人因为我的文字而坚持活着,这让我觉得,写下去是有意义的。”他说这话时,声音很轻,却格外坚定。
打破壁垒:当文学走向“双向奔赴”
在很多人眼里,严肃文学与大众娱乐之间有一道墙。师文超不这么看。“以前是大众仰望文学,现在我们得主动走过去。”他认为,短视频、短剧、动画化,都不是对文学的稀释,而是传播方式的进化。
他举了个例子:一篇关于洪水救援的小说,如果只发表在文学期刊上,可能只有几千人读到;但做成两分钟动画配上“无限流”设定,播放量能破百万。“内核没变,变的是外壳。只要有人因为这个外壳走进来,看到里面的情感,就够了。”
他也清楚争议所在:有人担心娱乐化会削弱深度。但他坚持认为,关键在于平衡。“我不强求每个读者都去思考,但如果有人看完后多看了父母一眼,多打了通电话,那就是成功的。”
他的创作,其实是两种身份的融合:作为省作协成员,他接受传统文学训练,讲究结构与留白;作为B站UP主,他又必须懂节奏、会造梗、抓情绪。两者看似割裂,实则互补。“写网文让我更接地气,写短篇让我更懂克制。”
理工生的文学逻辑
很难想象,一个每天和电路板打交道的工程师,能写出如此细腻的情感故事。但师文超说,正是工科思维帮了他。“写小说像搭电路,每个情节都是元件,必须严丝合缝。”他会用工程思维去“雕琢”细节,比如人物动机是否合理,情节推进有没有逻辑漏洞。
大学时,他是学校墨漾文学社社长,带着一群“左手握扳手,右手执钢笔”的同学办刊物、搞创作沙龙。那段经历让他明白:技术与人文,并非对立。
如今,他依然保持着工程师的作息:白天上班,晚上写作。团队只有三人,他主笔,朋友兼职做动画和文创。收入一半用来做粉丝福利和公益。“盈利不是目的,交朋友才是。”他说。
粉丝们叫他“文案老师”,也叫他“破写段子的”。他都接受。“只要他们愿意看我的故事,愿意分享自己的人生,就够了。”
文学不该高高在上
师文超的书架上,摆着欧·亨利的小说集。那个以“意料之外、情理之中”结尾闻名的作家,是他最初的启蒙者。“一句话能让人愣住,那是文字的魔力。”
但他也清楚,今天的读者没那么多耐心等一个缓慢展开的故事。于是他把这种“瞬间震撼”压缩进几十秒的视频里。有评论说他“把文学做成了快餐”,他不反驳:“快餐也有营养,关键看厨师放了什么料。”
在这个信息爆炸的时代,文学的生存方式正在被重新定义。有人坚守纸笔,有人拥抱流量。师文超选择了一条中间路:用最流行的壳,装最朴素的情。
他曾在一个视频结尾写道:“你以为是系统在帮你升级,其实是一群人在默默爱你。”这句话下面,弹幕如潮水般涌来:“看哭了”“给爸妈打了个电话”“明天继续努力”。
或许,这就是他想要的——不是掌声,不是奖项,而是某个深夜,有人因为他的文字,多了一点坚持下去的勇气。
文学从未死去,它只是换了条路,走进了更多人的生活。而师文超,正站在那个路口,把笔递出去,说:“你来写。”(张兴邦)
免责声明:该文章系本站转载,旨在为读者提供更多信息资讯。所涉内容不构成投资、消费建议,仅供读者参考。
新闻